《几度春秋》是作者北极的猪创作的年下养成剧情向小说,男主吕云川从小受尽苦楚,唯一疼他的娘死了,从小打骂他的爹把他卖到有钱人家去做工,生活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,一天他被打了板子,被富家公子哥像丢秽物一样丢在了门外。本想就这么死掉算了,没想到遇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--吕宁,起初他让吕云川叫他阿娘,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男扮女装,他又叫他阿爹,还给他起名字叫吕云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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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生若梦第一章
伤膏
一位城里俊俏的女子,随了心爱的男人,义无反顾地来到这个小村庄。刚成婚时,二人如胶似漆,好不甜蜜,而后女子诞下一子,男人瞧着妻子发福的身子和肚子上爬满的纹路,没了兴致,对妻儿也日益少了耐心。
女子当初义无反顾嫁给爱情,最终只换来丈夫的打骂。但她生性善良,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男孩。男孩生的玉雪可爱,一逗就笑,一笑就像个小太阳般发光发热,暖了女子的心。
男孩一日日长大,每当他吵着不想睡觉,女子便会搂着他,轻声给他讲故事,他听着阿娘软绵绵的声音,心里甜甜的。
有时在家闲着无聊,男孩就黏着阿娘一道去田里,乖乖静静地坐在田埂上,常常没过一会儿,周围的草就秃了一圈。觉着没趣,噔噔噔跑去阿娘身边,把喜欢的说与她听。女子有时会停下手里的活,直起身子捋一捋垂落鬓角的发丝,朝他微笑。
男孩觉得阿娘真好看,就似天上的仙子一般。
他可喜欢阿娘了,但是他讨厌阿爹,因为他爹会打他娘。
自记事起,他的阿爹就似一个火星便能点着的干草堆,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地摔东西,甚至对着他阿娘拳打脚踢。每每这时他都会被吓到,一开始只晓得哭,后来稍微长大了一点,他会去拦着阿爹,可一个四五岁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,他阿爹甚至连着他一起打。
女子无可奈何,让男孩只管往外跑,等他气消了再回家。明明被打的是她,事后她还是会去安慰瑟瑟发抖的男孩。
“阿娘,对不起。”男孩常常哭着去轻抚她的淤伤,他不晓得要如何做才能让阿爹满意,他只能呜咽着道歉,为自己无法拦住他道歉。
“不怪你,”女子将男孩揽入怀中,“我有了你,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。”
梅雨时节,农活正催人,阿爹阿娘总是天不亮就起身了。当女子带着一身泥水赶回来做饭时,男孩会跑去灶台搭手,瞧着阿娘露出的手臂上淤青未散,心里的酸水便会漫溢出来。
等他长大,他要把阿娘接去城里,离阿爹远远的!
但是现在,他什么也做不了。
别说阿爹了,他连同村的孩子都打不过,那孩子比他大两岁,个头也比他高,抢了他的果子,还揍了他一顿。
膝盖蹭破了,果子也没了,他越想越委屈,兀自坐在村口的榕树下生闷气,眼泪啪嗒啪嗒地掉。
坐着坐着,村口那边热闹起来,人群围了个密不透风的圈,叽叽喳喳也不晓得在说些什么。他抬头瞧去,许久,人群散了些,从中走出几位仙门弟子,背负仙剑,腰配白玉,道袍纤尘不染,端的是仙风道骨。
平日见惯了五大三粗的同村人,乍一见仙门修士,男孩才知道原来白衣服能穿的这么好看。
为首那人向着其他几人交代了什么,他们四散开来,那人立在原地没动,瞧见坐于树下的男孩,竟然笑眯眯地朝他走来。
“小孩儿,哭啥呢?”那人坐在了男孩身旁。
男孩赶忙擦掉还挂在脸上的泪珠,抿起嘴直视他:“我没哭!沙子进眼睛了,揉得疼。”
“好好好,你没哭,”那人一副“你装,我假装不知道”的样子,眉眼弯弯的,“你膝盖怎么破了?”
男孩没好意思告诉他打架打的,毕竟打输了,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,就骗他:“不小心踩了西瓜皮摔的。”
“下次当心一点。”那人自来熟地揉了揉男孩头发,他本就没怎么打理的头发被他这么一揉,成鸡窝了。
“西瓜皮啊,”他摸摸下巴,“改日在我师弟房门口放几片哈哈。”
男孩原以为修士皆是世外高人样,言辞谈吐也定是不凡,如今瞧来,好像并非如此。
话说这人是在偷懒吧......
不过他也挺有趣,给男孩讲了好些新奇事儿,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,一点架子也没有。还吓唬男孩村里出现了可怕的鬼怪,啊呜一口就能咬掉人的脑袋,讲得绘声绘色,还倏然做鬼怪样面目狰狞,吓的男孩心慌慌的,打了个激灵,他又笑着打哈哈说自己编来唬他的,没想到他还真信。
给孩子气得差点拍屁股走人。
人没走的掉又给拉回来了,他摁下男孩听自个天南地北地胡扯,没扯多久就被同伴发现他在偷懒,有人扯着嗓子唤他:“师兄!”
男孩寻声望去,只见一位十多岁的大哥哥盯着他身旁这位,面色淡淡,满脸写着“别搁这偷懒”。
那位少年生得极俊,面容恍若玉雕,肤色白得几欲透明,像个清冷谪仙。
男孩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,一时有些看呆了。少年随意地扫了一眼男孩,朝他师兄招了招手,转身离去,长发随风飘动。
无奈,他只好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,伸出手掌在男孩眼前上下晃动:“小孩儿,别发呆了,快回去吧,再会,我要干活儿了。”
男孩回过神来,朝他挥手,正想道别,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男孩,指了指少年的背影:“今早刚从他那儿抢来的伤膏,送你了。”
男孩想起了他被抢走的果子,没接:“你师弟不会伤心吗?”
“管他做甚,他用不着。”他不由分说地塞给了男孩,挥挥手转身而去。
男孩向着那人的背影眨巴眨巴眼睛,又瞧瞧手上的伤膏,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。家里不富裕,没有闲钱来买这玩意,有了这个,阿娘就不会疼了!
他一路蹦跳着回去,喜滋滋的感觉从脚底板蔓延到天灵盖,连自个腿上的伤都给忘了。
那日,风轻飘飘,天上覆着一层薄云,有些闷热,邻近傍晚时分,风陡然吹起,乌云急走,电闪雷鸣,屋子里的光一点点消失,很快便暗了下来。
不一会儿,男孩听到雨点砸在屋顶上的声音,先是稀稀的几声,很快便密集起来,雨雾茫茫,如瀑流喧豗,笼罩四野的一切,往外一瞧,什么也看不清。
他阿爹急匆匆地进屋,走过的地面留下了雨水的痕迹,也将屋外的寒风冷雨一并带了进来。
“造了什么孽啊,突然下这么大雨,妈的!”男人骂骂咧咧地开始换衣服。
男孩小心翼翼地问:“阿娘呢?”
“管她干吗!”男人没好气地吼他。
男孩瞧着屋外风狂雨骤,又突然想到了今日遇见的修士,既然他们会来,那必定是有妖魔鬼怪出没!这么想着,心里的不安似被风吹过的火苗,激烈地跳动。
他有种强烈的直觉:他要去找阿娘!
他也不管阿爹在身后的叫骂了,一头扎进雨里,在一个又一个闪电炸雷中,男孩在田埂上磕磕绊绊地奔跑着,没命地喊着阿娘。
远远瞧见阿娘在向他这边张望,熟稔的身影入眼那一刹,男孩忽然就嘤嘤地哭了。他只是个孩子,早就被这滂沱的雨和轰鸣的雷吓慌了。泪眼朦胧中,他见阿娘趟着田泥浊水朝他走来。
天上的雷声真叫人害怕,轰隆隆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劈在他身上,四周像夜一样黑,雨水冲得他膝盖生疼,但是寻着了阿娘,一切都没那么可怕了。
他要拉着阿娘的手一路跑回去,要同阿娘一道换身干净的衣裳,然后躺上温暖的床,还要央着阿娘把昨日没讲完的故事讲完。
男孩伸出手,就快握住她的手时,女子飞快扑向男孩,男孩被她猛地一拽,眼前一片昏天地暗,继而一个踉跄摔在了泥水里。
男孩愣愣地瞧着他的阿娘朝他倒来,扶住她,一摸一手粘腻,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孔,似是凛冬的寒风,一吸一阵凉意。
关于那日的记忆,就停留在一闪而过的剑光里,停留在肆虐的暴雨里和阿娘渗血的肩膀上。
至于最后是怎么回去的,男孩不记得了,他被吓傻了,在阿娘摔下后,他就像是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僵硬躯壳,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。
待反应过来阿娘受伤了,他急急忙忙地去找伤膏,伸手去掏小口袋,空空的,瘪瘪的,男孩惊出一身冷汗,他的伤膏呢?
他的伤膏呢!阿娘受伤了,他的伤膏呢!!!
他把小布口袋底又翻了过来,还是不见影儿,兴许是在路上丢了,念及此,他一脚踩入污泥中,沿着找寻阿娘的路上走去,于烂泥积水中一路跋涉,双眼眨都不敢眨,不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,惹得青蛙和蛤蟆纷纷从脚下腿边窜过,眼前一片汪洋。
是他阿爹的责骂声惊醒了他:“你给我回来!没见着到处都是水吗?再不回来信不信我打死你!”
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,他哽咽着转过身,默然地一步一步拖着泥水往家走去。
阿娘身子本就不好,阿爹又常打她,再加之那日受了伤、淋了雨,自此一病不起。
后来,男孩的阿娘连同那盒没送出去的伤膏,一同消失在了这块土地上。